“江哥,你给嫂子的戒指是个二手货,她没闹?”
洛桑想推开门的手一顿,心猛地一沉。
鬼使神差间,她想听听江停的回答。
于是她停下脚步。
包厢内沉默了一会儿,紧接着,想起男人沙哑的声音:
“清清不要,我不想浪费。”
“哈哈,也是哈,要不是嫂子当时肚子里已经有卿卿了,你也不会就范。”
洛桑鼻尖一酸,泪水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视线。
恍惚间,清清和卿卿的名字在眼前重叠。
她真傻啊,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,被赋予了思念别的女人的意义,居然还浑然不知。
她低头不自觉的看向了指间的钻戒。
很大,很璀璨,见过的朋友没有一个不夸江停对她的用心。
原来,不是对她用心,是对赵清清。
过往五年的种种,走马灯一样浮现在脑海中。
洛桑一瞬间才意识到,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走进过江停的心里。
即使占着江太太的虚名,可当她因为生了个女儿遭江母白眼的时候,江停从未替她说过一句话,任何需要女伴出席的场合,她这个家庭主妇也向来是没有露面的资格的。
结婚五年,她当了五年的住家保姆,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她呼来喝去。
哪怕是年仅四岁的女儿,也并不喜欢自己这个管东管西的管家婆。
这样昏了头的日子,怎么就过了五年呢......
洛桑浑浑噩噩的出了会所,也忘记了自己此行是来接江停回家的,直到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和叫骂声——
“神经病啊!不长眼的吗?要死死远点,别在这找晦气!”
司机骂骂咧咧的瞪了洛桑一眼,开着车子扬长而去。
小腿后知后觉的传来剧痛,一大片擦伤青紫交加,疼的洛桑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她咬牙忍着疼,一瘸一拐的想去药店买了药膏擦伤,这才想起来浑身上下所有的钱都在来接江停的时候,打车用完了。
现在她没钱买药,更没钱打车回家。
硬生生走了一夜,洛桑才走到了家门口。
走到门口的时候,小腿肚子传来一阵阵抽筋的疼痛。
刚打开门,屋里就传来小姑娘清脆的笑声,还伴随着女人温柔的安抚。
洛桑走进客厅,一眼看见女儿江卿卿窝在一个面容秀美的女人怀里,脸上是对她都鲜少有的快活笑容。
而这个女人,洛桑再眼熟不过。
正是江停的白月光,赵清清。
沙发旁边,竖立着一个灰粉色行李箱,不用说,洛桑都知道是谁的。
“洛小姐,你回来了?”赵清清大大方方的起身,笑着伸出手。
她叫的是洛小姐,不是江太太。
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。
洛桑没有伸手,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:“你怎么在我家?”
身后的江卿卿无措的起身,蹑手蹑脚的把什么东西往身后藏着,被眼尖的洛桑一眼看见。
她上前两步,看清了被女儿藏在身后的东西。
一大块彩色棒棒糖!
洛桑瞬间气血涌上头脑,一把抢过棒棒糖——
“谁让你吃这个的?不要命了?”
江卿卿从出生就有严重的糖尿病,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吃含糖量过高的东西,平时就算是喝一碗白粥都得精打细算克重。
可现在,赵清清却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棒棒糖。
洛桑都不敢想,若是自己再晚回来一会,这糖真被江卿卿吃进肚子里,是多么严重的后果!
或许是洛桑的表情太过冷硬,江卿卿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
赵清清忙将孩子护在身后,满脸歉意:“是我给孩子吃的,小孩子正是喜欢吃甜食的年纪。有什么你冲我来,不要跟孩子发火。我今天刚回国,没地方落脚,江哥就让我先来这里凑合两天,如果冒犯到你和卿卿了,我给你们道歉。”
江卿卿躲在赵清清身后,露出一双带着怯意的眼睛,抽噎着开口。
“妈妈坏!妈妈不准吃糖,不准喝饮料,什么都不准做,还天天拿针扎卿卿!卿卿不喜欢妈妈!卿卿要赵阿姨做妈妈!”
洛桑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,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。
这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,居然会说出这样伤她心的话!
闻言,赵清清也变了脸色,连忙扣住卿卿的肩膀。
“什么?你妈妈居然拿针扎你?!卿卿,你妈妈还做了什么?你都说出来,告诉阿姨,阿姨会让你爸爸给你做主的!”
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红了眼圈,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的亲妈是她。
洛桑攥紧了拳,任由尖锐的指甲刺入手心,疼的鲜血淋漓。
还没来得及说出卿卿的病,二楼卧室的门便被打开了。
是江停出来了。
似乎是楼下的动静惊扰了他,江停一走出来,便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。
“又怎么了?刚回来就闹得大呼小叫的?昨晚去哪了,现在才回来?”
明明他是洛桑的丈夫,在见到她和别的女人争执的第一反应,却是在指责她。
更不要提他已经容忍另一个女人登堂入室,入住他们的家里。
洛桑觉得有些可笑,白眼狼的女儿,偏心眼的丈夫,这个家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?
她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,竭尽全力保持平静,只问了一句话:
“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?”
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她伸出了右手,掌心躺着那枚硕大的钻戒。
江停一愣,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。
但也仅仅只是瞬间,很快便恢复成了不耐烦。
他以为洛桑是在质问赵清清的存在。
“清清刚回国,人生地不熟的,你不让她住这,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出了事你负责吗?能不能不要这么小肚鸡肠?都结过婚当妈的人了,天天疑神疑鬼的。”
手心的钻戒棱角分明,似乎无形间将洛桑的心割的鲜血淋漓。
她缓缓放下右手,自嘲的笑了笑,将钻戒塞在了赵清清的手上。
“物归原主。”
语罢,她不顾赵清清诧异的神情,转身去了屋子里收拾东西。
再次出来的时候,洛桑手上多了份离婚协议书,另一只手只拎了个小小的皮箱。
这是她在江家五年仅剩的东西。
江停已经坐在了沙发上,脸色铁青,似乎隐忍着怒意。
“洛桑,你非要让清清大老远的回来看我们笑话吗?!”
洛桑没有搭腔,而是直接将离婚协议扔在桌上,转头看向了江卿卿。
“卿卿,如你所愿,以后赵阿姨就是你妈妈了。”
江卿卿白着一张小脸,一瞬间不知所措。
而江停也终于忍无可忍,扬起协议狠狠扔在洛桑脸上:
“你闹够了没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