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元七年,冬。
长乐宫。
“张太医,本宫近日倍感疲惫,难寝,心悸,是何缘故?”
张太医寻寻退去把脉的手,而后惶恐至极跪在了殿前,不敢回话。
帘后,司徒珝苍白的脸没有半丝血色,看着太医的神色挥了挥手。
“但说无妨,本宫恕你无罪。”
“皇后忧思成疾,恐时日无多——”
司徒珝心口一窒,一抹忧伤油然而生。
她答应与陛下携手共看大好河山,如今北昭越渐强大,可她却要先走一步了。
“下去吧,本宫病重之事切莫让外人知晓,哪怕是陛下!”
张太医退下后,司徒珝眼底一片荒芜。
贴身侍女小蝶眼眶泛红:“娘娘为何不告诉陛下,陛下已经一月没来这长乐殿,若是陛下得知娘娘重病,定会前来探望。”
“陛下公务繁忙,本宫怎忍心让他为后宫小事烦忧?”
小蝶听后眼泪一颗颗滚落。
司徒珝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过:“人固有一死,或早或晚罢了。”
就在这时,门外宫人匆匆来报:“娘娘,藩国使臣已经在宣德殿侯了一个时辰,却依旧见不到陛下。”
司徒珝凤眉一皱:“陛下现在何处?”
“绮春阁。”
......
绮春阁,宫门紧闭,里面隐约传来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。
司徒珝眼底一片潮湿,额间青筋突突直跳,心像是被巨石砸中了一般。
“皇后......”宫外看守的太监刚想张嘴,就被司徒珝的宫婢捂住了嘴,拖到一边。
司徒珝将宫门缓缓推开,里面糜烂的一切一点点落入她的视线,刺痛了她的眼。
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,为何他却先一步毁了诺言?
屋内女子见到司徒珝,面色煞白,赶忙从帝颉的身上起来,衣不蔽体的跪在床上:“云裳轻拜见皇后娘娘。”
帝颉听说皇后来了,大手扯过龙袍披在身上,深邃的瞳孔看着司徒珝,眼底闪过一抹愧疚。“不好好呆在长乐宫,来这里做甚?”
司徒珝一身华服,一步一步迈进,心如刀绞。
“陛下这是责怪臣妾打搅了您的好事?”
她在后宫为他殚精竭虑,忧心忧民,而他却在这绮春阁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啊。
帝颉看着她那张悲戚的脸,好像是自己亏待了她:“朕立你为王后,拆渐台、罢女乐、不纳宫女,不封贵妃、美人,你还想如何?”
司徒珝喉头一涩,她的六郎一直爱她至情至真,外界都传皇帝专情只宠皇后一人。
可如今,为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,变成了怨怼?!
司徒珝缓缓收回视线,看向跪在帝颉旁的云裳轻,红唇轻启:“来人,将这贱婢拉下去,杖毙——!”
君无戏言,他既然答应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,那她眼里就容不得任何沙子。
云裳轻听到她的话,脸刷的一下白了,连忙抓住了帝颉的衣角,眼泪一颗颗滚落。
“陛下救救裳轻,裳轻只是伺候陛下,何罪之有?”
“狐媚惑主,就这一条就够你死千百回,来人!”司徒珝眼底愈发寒。
两个小太监正要去拉云裳轻,就在这时,冰冷的声音从帝颉的嘴里吐出。
“朕看谁敢!”
两个太监立马跪倒在地。
帝颉当着司徒珝的面扶起了云裳轻:“今后,她便是朕的云妃,除了朕无人能伤害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