亡国后,我和姐姐沦为侵略者的玩物。
我每天想着报仇雪恨,姐姐却爱上了蹂躏虐待她的暴君。
我不忍看她陷入泥淖,索性爬了暴君的床,意图刺杀。
姐姐却将一柄淬毒的匕首,捅进我的心脏:“贱人!
为什么非要同我抢男人!”
我心灰意冷,逃出了宫。
再回来,我拖着长剑,对准了姐姐的胸口:“滚去给你的男人陪葬!”
:暴君名叫那浑图,北边来的蛮子而已,却轻易覆灭了我的家国。
他像剥羊皮一般撕开我跟姐姐的衣裳,掼倒在大殿上。
一群蛮子嬉笑着,等他慷慨分享战利品。
我咬牙切齿,恨不得把他杀了。
而姐姐哭得悲戚,小手去拽他冰凉的革带,瑟瑟发抖。
求您,求您了……那浑图嗤笑一声,拿大氅裹了姐姐,捞她入怀。
却惩戒般地把我踹开一丈远,语调猖狂:这个归孤,地上那个,你们拿去吧。
我自是被他们分而食之。
这种事情,曾经我想留给顾长玶。
但他死了,跟着我的父皇兄长,埋在乱葬岗下。
我病了三天三夜,高热不退。
可姐姐新承恩泽,搬进了凤仪宫。
她好心来柴房看我,目光矜怜,像是在叹息我的愚笨。
怀宁,你该听话一些,姐姐不会害你的。
我抿着唇,纵使心里不服,也不想忤逆她。
因为她是世上最良善的人,救过最不堪的我。
我是爬床贱婢所生,而她是中宫嫡女。
可她从来没有看低过我,而是照拂我长大。
姐姐带你出去,好吗?
我毫无预兆地发抖,点了点头。
姐姐把我带上了那浑图的床榻。
原来是他要凌辱我,非要看我彻底臣服,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。
我咽下泪,看向身旁跪着的姐姐,心里发涩。
那浑图却偏不饶我:叫出来。
我死死咬着唇,眼泪不要钱似的流淌。
那浑图掐住我的脖子,极为不耐:开口求孤!
姐姐叹气般地伸出藕臂,软软地挂在他身上,却是劝我:怀宁,要乖。
我简直难以忍受,可一想到她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女,也臣服在敌人的胯下。
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
我睁开眼,学着姐姐的样子,就去求他:王上,我,我也是公主,求您,求您怜惜……那浑图并不满意,差点把我下巴捏碎:你该自称什么?
我痛得落泪,姐姐看我哭,眼角也湿润了。
不要,姐姐不要哭。
怀宁会很听话的。
我艰难吞咽了一瞬,活像一条被打服了的狗:奴婢,奴婢怎么都行,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!
那浑图这才松手,拿烧红的烙铁往我身上烫。
姐姐掩面而泣,身子白皙。
我想不通,也不敢想。
总不可能是她为了讨好那浑图,才把我抓来受刑的吧?
烙铁很痛,直接在我凝脂般的胸腹,烫了无数个奴字。
我奄奄一息地去扯姐姐的手:姐姐,你这样做,是为了复国,对吗?
姐姐没敢看我,声音很轻:对,怀宁,我们会逃出去的。
我有点高兴,为着我从未摇摆过的信任:那我们什么时候杀了他?
姐姐沉默了一瞬,对着我晶亮的眸子,神色却敛了。
榻上那么多次,总能找到机会的。
我得了她的许诺,心里欢喜,幻想着那浑图死在我身上,恨不得马上动手。
可我等了一个月,身子都垮了,姐姐却总是说:还不是时候。
我很费解,不满嘟囔道:姐姐总让我等,莫非是自己怕了?
那我一个人去杀他,不连累姐姐。
我下定决心,就去擦拭淬了毒的短刀,姐姐却一个趔趄扑过来,撞掉了它。
不要!
怀宁,不可冲动,这事得从长计议。
我安静地盯着她,试图从她秋水淡漠的眸子里瞧出几分真。
她还在哄小孩似地揉我头:听话,你一向最听姐姐的话了。
我泄气般地垮在绣墩上,目送她被召幸,陪坐欢宴。
那浑图其实是很宠她的,珠玉财帛没有短过,风光体面,也并非不给。
作为亡国公主,姐姐在别处,一定过不上这样的生活。
我不敢信,她若真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人,从前教给我的文章道义,难道都是假的吗?
可逐渐,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。
比如那浑图把姐姐曾经的驸马何修杀了。
只为了博姐姐一笑,令她解气。
何修很早就叛国了,原因是爱上一个北狄探子。
不惜逼姐姐堕胎、和离。
亡国后,我跟姐姐沦为阶下囚,何修却摇身一变,成了新朝的驸马。
姐姐恨得痛哭流涕,却总说服自己宽宥:是我留不住他,有什么办法?
要是兄长们再能耐点就好了。
他是爱我的,若不是他求情,你我还能有命在吗?
我瞠目结舌,差点把何修力劝新君斩草除根的谏言告诉她。
但她太爱他了,我怕她疯。
可那浑图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,不仅把背叛姐姐的何修砍了,还砍了自己的亲妹妹。
姐姐初时很害怕,憎恨自己闹出了人命,久了,倒又学会了哄我。
怀宁你看,他还是太在乎我了,不然,为什么要把伤害过我的人赶尽杀绝?
我不知该说什么好,只问她:姐姐现在爱谁?
姐姐长睫上浮着水光,嗓音很浅:谁能照顾我,我就爱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