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姜虞月进京城给他治病不过是幌子,逃离谢家到京城来扎根做生意才是她的目的?
想到这些,谢景澜扯了扯唇,无波无澜的眼底若有一潭化不开的浓墨。
回神也有片刻的恍惚,他似因姜虞月牵扯情绪太多。
谢景澜背过身,冷淡声色渐远飘来。
“以后有要事再来禀告。”
吉祥盯着眼前男子漠然的背影,挠了挠头。
现在这关头,大少夫人的事…不算要事吗?
另一边。
“阿嚏!”
不知情的姜虞月猛地打了个喷嚏。
一旁的小柳赶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,眼底里带着些心疼,“莫非着了风寒?小姐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,也该好好歇歇才是。”
姜虞月则是摆了摆手,并不在意,“无妨,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编排我而已。”
不过这两天她着实是忙的够呛。
不但要去采买百里子玄指定的药材,还抽时间反复考察了一下周围几条街的生意,总算是敲定了两家价格不错同时经营情况尚可的铺子买下,现下能稍微歇口气了。
回到宅子里,姜虞月提着买好的药材,走进了谢景澜的院子里。
一进来就瞧见吉祥推着谢景澜轮椅,在亭子旁晒太阳。
“今日的药买回来了。”
说着这话的同时,姜虞月轻车熟路地拿起一旁的药罐子就准备开始煎药,吉祥见状赶忙上前。
“大少奶奶,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奴才来做吧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姜虞月摆摆手,这还真不是她想献殷勤。
“这药材金贵,火候这些都要细细把控,若是稍有不对药效便大打折扣,煎药这活你是外行,还是我来吧。”
见着她这么说,吉祥也只能退下。
正午光辉顺势而下,将谢景澜苍白的面容镀上暖光,显出几分气色。
姜虞月瞧见这幕,定了睛。
谢景澜本就姿容过人,沐浴在阳光之下,若无视那腿疾,当真如天上的仙人般好看。
只可惜,谢景澜一张口,便生生折煞了这份仙气。
“我瞧着大嫂平日里不是比那朝廷命官还忙,怎的今日得了空还亲自过来煎药了?”
他语含暗讽,墨眸敛在光影之下,深不见底。
周遭的气息,一瞬骤降。
“忙?我忙还不是为了给你找药材。”姜虞月戳了戳药罐子,没好气道,“你以为百里子玄开的药方子都是什么便宜货吗?他可是专奔着那些珍稀又昂贵的药材开的。”
就算她是自我感动式付出,谢景澜也没必要如此不给她面子吧?
“我每天都要跑遍几乎整个京城的药铺子才能给你找齐,且这药材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,你以为我在忙什么?”
吉祥下意识瞅了眼谢景澜的神色。
姜虞月口中那些珍稀药材,主子的库房里可是要多少有多少……
虽然吉祥是站在谢景澜这边,但想着姜虞月数日奔波,也不免有些同情。
“你理由倒是不少,若是真嫌麻烦,那就不该带我上京城。”
谢景澜语气里的漠然不减,许是气色好了些,瞧着褪却不少冷淡。
姜虞月见他这个样子眉头一挑,如今她也算是把谢景澜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,听他这话便知道是心情好了不少了。
这嘴倒是比什么都硬。
谢景澜坐在一旁的轮椅上,看似闭目养神,却是没错过姜虞月的任何一个动作。
煎药当真是个苦差事,姜虞月细细把控着火候,药液由冷到热再逐渐沸腾,而后又改为小火慢慢熬煮,使得汤药逐渐浓缩,独属于药材的气味逐渐弥漫至整个院子。
等到姜虞月把药煎好,就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。
看着呈上来的又是黑乎乎的一大碗,谢景澜蹙着眉,下意识往旁回避了一下。
姜虞月紧盯着他的举动,“怎么?莫非三弟还跟小孩子似的怕吃药不成?”
谢景澜面上划过一丝不虞。
然姜虞月恍若不察,舀起一勺汤汁,递到他唇角,“是不是得要大嫂哄着你才肯喝?”
谢景澜:“……”
懒得跟她辩驳,夺过碗便直接一口闷了。
见状姜虞月又是夸奖似的,“这才对嘛,别跟小孩似的。”
吉祥在一旁看着谢景澜脸上这微妙的表情,险些控制不住表情。
这还是头一回见殿下被吃得死死的!
但隐约察觉到杀意,吉祥连忙寻个由头回避。
“我去给三少爷倒杯茶漱漱口。”
而姜虞月瞧着吉祥转过身去,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蜜饯塞进了谢景澜的嘴里。
谢景澜瞳孔微缩,还没等他开口,只见姜虞月的脸迅速靠近,柔软的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嘴唇上轻贴了一下,而后又立刻拉开了距离。
一套下来行云流水。
他微怔的片刻,只见她笑意盈盈,仿若方才只是幻觉。
如果口中蜜饯不曾存在。
口中弥漫着甘甜的味觉,将喉间的苦涩压下。
他将蜜饯咽下,状似无意般别开脸,撇下一句警告。
“我劝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“什么得寸进尺?”姜虞月眨了眨眼睛,仿佛刚才那登徒子般的行为不是她做的一样。
“只是三弟嘴巴太毒了,想尝尝你的嘴到底是不是那么硬,结果不是还挺软的嘛!”
听着她这番谬论,谢景澜启唇欲相讥,余光却瞥见吉祥端茶而来。
不知是按捺的思绪再次躁动,还是何种状况,谢景澜只想眼不见为净。
“吉祥,送客。”
吉祥不知这又是怎了,只能按令去做。
对此姜虞月并不在意,弯唇笑着,“看来三弟面子还挺薄,就不劳烦吉祥了,我自己走就是。”
说完,仅留下一抹潇洒离去的倩影。
吉祥满头雾水,看了眼谢景澜,却不料根本没有他所想的震怒之色。
虽还是一副冷面,但谢景澜的雪白耳尖,此刻红得发烫。
而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目睹了方才发生的种种,心中则是有些说不清道明的滋味。
从未碰过女人的殿下,竟被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突袭了。
不知殿下是否会论他们失职……
……
次日。
许是有了昨天的突破口,姜虞月睡得相熟,起身精力满满,一大早醒来便是直奔药铺。
谢景澜的药方里有一味血心芝是最难寻的,所幸昨天那个药铺掌柜的说今日还会到一株,姜虞月便早早的就预定好了,今日只要去取便是。
可姜虞月刚一走到药铺子门口,便看到了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,虽说这京城里达官贵人云集,华丽一点的马车也是寻常,但如此招摇的她还是头一次见。
“掌柜的,我来取昨日定好的血心芝。”
姜虞月这话音刚落,门口便传来位一道高扬女声,打断了她。
“血心芝?本公主要了。”
公主?
姜虞月眼眸微闪,转过头去一看,竟和谢云齐攀上的那位公主宋锦婉撞上了!
不过这前世里她和这位公主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,当初谢云齐刚一回家便急不可耐的把她给弄死了,但这公主知不知道她姜虞月的存在,她还真有些说不准。
“原来是华锦公主大驾光临,小的有失远迎,还请公主莫怪。“
掌柜的见状赶忙迎了上去,语气里尽是恭维。
“方才听说你这里有血心芝?本公主要了。”
宋锦婉甚至懒得瞧他一眼,婉转如莺的语调,口吻却极为不善。
“未来的驸马爷身子尚未痊愈,正是需要这种好药材补一补。”